让你的爱在指间流淌

　　口述：宝琳女30岁

　　我偶尔也会翻看他当时留给我的号码，我储存的名字是“演员”，对这两个字，我没有怨恨，惟有苦笑。

　　我不是本地人，从小就对上海这个城市充满了幻想。几年前，我放弃原本在家乡稳定安逸的生活，来到上海。随着年龄一天天逼近30，爸妈对我的担忧日渐显现。三年了，每个假期，我总是一人一包一张车票在家乡与这个城市间来回，例行的家庭电话总会听到妈妈忧愁的声音，“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孤单！”

　　（面前的宝琳，穿得很朴实，素面朝天，言语却很犀利。很难想像，她是那种会去”租“个男朋友回家的人。也许人逼急了，就什么都做得出来吧。）

　　我决定租个男人回家

　　一个人其实并不孤单，但我却怕，家乡的爸爸妈妈不快乐。只要他们快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说谎！于是我告诉父母，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之所以不能带他回家，是因为公司派他去新加坡实习一年。

　　也许因为我从小就是个老实的姑娘，父母对我所说的，丝毫没有怀疑。只是偶然，父亲会叨咕几句，“怎么逢年过节也不让回来呀？”我就解释说，他新进公司，假期少，难得回来几天，要陪自己的父母云云。可就这么着，那个我捏造出来的“男朋友”，已经不知不觉在新加坡“工作”两年了，“纸”已经快包不住“火”了。就在那时，我看到了网上的那则征婚广告……

　　以前，当我对朋友说要“租”个男人回家时，10个人里有9个人都觉得我疯了，而我也当自己只是信口雌黄，从来没想去执行过，直到他出现。征婚广告上的男人叫KC，相貌清秀，无论职业还是其他条件，都接近我的理想。

　　之前，我一直担心那些“租”来的男人，万一是骗子，或不可靠怎么办？但说来也巧，这次的征婚广告，刚好是我认识的朋友所贴，于是，我鬼使神差地写了封Email给素未谋面的KC，告诉他自己的苦恼，还有想“租”他回家见父母的提议……

　　（根据宝琳提供的网络地址，我找到了那则征婚广告，照片里的男子白净秀气，笑容灿烂。后面无数mm的跟帖也证实了他人气之高，这样一个男子，若是真的作为“准女婿”带回家，估计没有一位老人家会不满意的。）

　　等了五个小时他才出现

　　出乎意料，KC很快回了Email给我，他不仅同意了我的提议，还约我在南京路某餐厅见面，那次见面让我无比难忘。从19点到22点30分，每隔半小时就接到他一个电话“我马上就来，一定到”，结果人却始终未出现。最终坚持到餐厅打烊，我才悻悻然起身，圆脸的服务员坏笑着说：“小姐，你始终是一个人吧？”因为之前，我不停向她保证，“还有一个人，马上就来”，以此阻止她在餐厅人满为患的时刻，再在我对面插个人。

　　午夜12点，最终在来福士门前，我看见了甩着长手长脚长臂猿般的他满脸堆笑的出现，一出现便好一阵道歉。那种真诚而坦然的态度，好到我都没办法想起为了这一瞬间的碰面，曾经苦等5个小时。随便找了个茶馆坐下，我们开始进入唯一的主题：请他作为男主角，陪我回家！

　　在见面的一小时里，他的手机不停在响，每次他都忙不迭地对着听筒说，“我出来了，真出来了，马上就到。”在上海，做个好销售不容易，那么多场子要赶，那么多客户不能得罪，KC能够抽出这点时间来处理我的事情，我很感激。现在，我偶尔也会翻看他当时留给我的电话号码，我存储的名字是“演员”，对着这两个字，我没有怨恨，惟有苦笑。

　　高速走天涯好戏上演

　　根据约定，3日夜里11点，我发消息给他，没回。4日早上又发，还是没回。打电话，关机。我的心抽紧了。难道他会莫名消失？还好，次日中午我终于收到他的回复，“我还活着”，他说，“昨天晚上一直睡到现在”。于是，我直奔上海去接他。#p#分页标题#e#

　　傍晚，我坐在他公司门前的花坛边，大口大口喝着水，平静着自己来回狂奔造成的气喘吁吁。当一口水正进入我口腔的时刻，我看见他的脸出现在我和天空之间！那张已然陌生又带着点熟悉的微笑脸孔，仿佛一个巨大的光源，映射着我的眼睛闪闪发光！

　　坐在他的车里，我忽然一点也不在意这是他第一次开车上高速。我笑着对他说，我死了没关系，他要安全地活着，不能为这场荒诞的出行而送了性命。

　　现实好像是从第二天清晨开始的。我早早地起了床，照常翻开一本小说去看。只是在看了一页后，才突然意识到，戏就要上演了！昨天晚上，是半夜12点多到家，我和他直接住进爸爸妈妈已经装修好的新家，各自选了个房间睡觉了。今天早上，该是见“家长”的时间了，而我，就要带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去见我最爱的人，去欺骗，去假装！多么可怕！

　　还来不及调整好情绪，家门已经到了。爸爸站在楼道门前！原以为可以在楼梯上再对一次所谓的台词，谁料这最后的空间却被堵住了！他的微笑里也多了几分不自然，听着他轻轻地喊了声“叔叔”，想起他在车里小声对我说这也是他第一次以“准女婿”身份上门，我的心里多了几分愧疚。

　　跟着爸爸爬楼梯，我的心扑哧扑哧狂跳，慌乱中，不知道怎么的，我的手和他的手紧紧地拉在了一起。这一种，是不是就叫革命者的友谊？也感受到他手心里出的汗，那种感觉，竟然让我觉得有点：幸福！

　　不胜酒力他醉倒在我家

　　爸爸和他开始喝酒。一杯一盏，他爽快地喝着，只要我爸爸开口，他就想也不想地喝下。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样混乱的场面直到酒瓶子里的酒几乎见了底，才结束。高大的他几乎站立不稳，趴在我矮矮的肩膀上，话不成句。妈妈看到这状况，就让我把他送进房间躺下，当床就在眼前时，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下去，只是一只手还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像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不知道被人依赖原来是这样的感觉，看着昏睡过去的他还紧紧抓住我的手，看着他铁青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我担心他会突然没了呼吸，就此死去！每隔几秒钟，我就用另一只手去试探他是否还有鼻息，就在我再次去试探他的鼻息时，突然他翻身而起，狂吐了起来。

　　那种排山倒海式的吐法，吓得我顿时六神无主。妈妈闻声而来，看着他狂吐，反倒笑了，告诉我：吐出来就好了！吐完以后，他更加无力，那只手却更紧地抓住了我。妈妈出去后，我轻轻问他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他只说了一句：“为你爸爸高兴！”就这一句话！

　　让我的心被另外一种深深的情绪所左右……

　　他欣喜解脱我害怕分离

　　3天很快过去，一切顺利到无可救药，爸爸妈妈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喜欢。临走时，爸爸硬是将几条中华烟和一个名牌皮包塞到他手里，妈妈则把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填满了他的行李箱。红色车子再次带着我们走上同一条高速，原以为会开心到欢呼雀跃的我，却立马黯淡了起来。看着他兴高采烈地开车，我想，我们的情绪终于从三天前来的同仇敌忾变成现在的分道扬镳了：他欣喜解脱，我开始害怕分离！

　　他不会知道，我舍不得闭上眼睛，在这段算不上短的路程里，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瞬间，也许这个小小空间里的一切，都将是未来回忆的终点。

　　爸爸妈妈愉快地在给我发消息，祝福他们未来的准女婿在接下去一年被派到国外的工作顺利，我机械地回复着，然后在行程终了的时候，递过去一个2000元的红包。

　　是的，既然一开始就说好了是“租”，那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更何况，他是那么“卖力”，还有这一路的油钱和过路费。其实，红包本就是爸妈准备好给“未来女婿”的，而我，不过是“借花献佛”。他本想不要，但我说，我欠你的，一辈子也还不清，在钱上就别让我再欠你了吧。他没吭气，伸手接过了红包。#p#分页标题#e#

　　4个小时很快过去，上海在眼前时，天已然全部黑了。最后一顿饭，两个人手舞足蹈地吃着，过去的那三天，谁都没有好好地吃过一口饭。我把自己的箱子从他红色的车子里拿出来时，连“再见”也没有说，像一次最平常的告别似的，我转身离开。等在电梯前，听着他的车子“呼啦”从我身后开过，我不禁泪流满面！这一天，是10月6日。

　　爸妈给我50万要我结婚

　　每一天，都想念。开始我以为只是不习惯，然而回到工作，去到国外，飞机来回地飞，每一个天空，都仿佛映衬着他的脸。那个在10月4日傍晚，我仰头喝水的瞬间，他出现在我眼前的脸。我以为可以忘记，但是没有。飞机重新落回上海时，我想，假如我突然死掉，我会遗憾没有告诉他，对他，除了感激，我还有喜欢。于是，认真写了封告白信，按下“发送”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

　　然而，没有回应。一切就如沉船后静静的水面，毫无波澜。

　　元旦的时候，父母亲自跑了趟上海，将一个50万元的存折交到我手上。他们说，“也没什么好给你的，既然KC这么好，我们就放心了，赶紧买套房子把婚结了吧！”那一刻，存折在我手心变得滚烫，我真的很想就此死去，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将来，我要如何去向父母交代？那50万，一定是他们用来养老的钱吧？而现在，竟然毫无保留地给了一个骗局，这一切，又该如何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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