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偷情是有前提的
偷情,无疑是一个永远新鲜而又时髦的话题。因为它的隐晦,因为它的纠缠,也因为它的香艳,历来为坊间所津津乐道。偷情当然是有悖常理人伦,为广大善男信女所不齿的。然而,饮食男女,食、色,性也。自然也就有人把它看做情的至高境界,而乐在其中不能自拔了。偷情带来的新鲜与刺激,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都充满着巨大的诱惑。犹如面粉的发酵,酵母在无氧的条件下,会滋生出新的能量,让食品变得浓郁芬芳。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偷情不是无情。人们所谴责的,是“偷”的行为,而非“情”的本身,是道德上的批判而不是对内容的怀疑。但偷情带来的负面作用无疑也是明显的,似乎除了当事人双方战战兢兢的愉悦之外,其他种种都不遂人愿:婚姻的背叛,爱情的背离,家庭的破裂,亲情的淡漠……大抵如此,鲜少有喝得满堂彩的。而说到五胡十六国时期北凉国的末代君王沮渠牧犍,因为偷情,失去的则远远不止这些,他不但为此丧失了一个为王者的尊严,还毁掉了那座凝结着沮渠氏两代人心血的帝国大厦。
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因为和嫂子偷情,沮渠牧犍最后绝不会落到“面缚请降”(《通鉴》)的尴尬的境地,而北凉国的灭亡也不至于来的那么快。历史就是这样残酷: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偶然事件,却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产生一系列连锁效应,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而沮渠牧犍和嫂子的偷情,无疑充当了这个偶然事件的导火索。
偷情是一种结果,而不是原因。这个结果的产生,需有两个前提条件:一则色由心生,又受到情色诱惑,于是一拍即合、一叶障目、一不做二不休;二则婚姻不牢,爱情不稳,缺乏激情,胡而另觅新欢。二者必居其一,或者兼而有之。沮渠牧犍应该说这两点占全了。
(二)偷情那点事儿
沮渠牧犍的婚姻是不牢固的。牧犍即位之初,北凉业已走向没落,而当时的北魏已是北方强国,如日中天,风头正健,先灭掉后燕,又攻灭大夏,基本统一了北方。北凉虽占据要塞,又据山险,但终究不能和北魏抗衡,于是沮渠牧犍不得不采取和亲政策,以作缓和,将妹妹兴平公主嫁给了拓跋焘,并接受北魏的封号——河西王,甘愿做附属国。而拓跋焘为了以示奖励,也将妹妹武威公主嫁给了牧犍。二人于是亲上加亲,互为妹夫。表面和谐如斯,实则都是政治的衍生物,沮渠牧犍与武威公主感情基础之脆弱可想而知。
脆弱归脆弱,就武威公主来说,却并没有过多的选择余地。作为一种政治商品,或许她早已对爱情不抱任何希望了,她所思所想,无非是到得一个新的环境后,如何尽全力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假如牧犍先生也这么想,在路卫兵看来,这场原本轰轰烈烈的跨国婚姻,最起码还能维持它的表面风光。一如现在那些爱情早已名存实亡的无数家庭一样,在亲情的维护保养之下,依然能够白头偕老,终其一生。
可事情坏就坏在,沮渠牧犍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他对武威公主不感冒也就罢了,反而还看上了自己的嫂子李氏。牧犍和武威公主同床共枕,却整日想着李氏的美貌风情,想而不能得,就愈发心痒难搔。痒到一定程度,牧犍就顾不得武威公主了,也顾不得远方的大舅哥兼妹夫是如何了得了。于是就在武威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和李氏眉来眼去,互送秋波,终于做到一处。当然,这事在《资治通鉴》中只有一句记载;“通于其嫂李氏”,并无细枝末节的具体描述。然而也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不容置疑,免于上诉。须知天下偷情之事,不过尔尔。
有了比较,有了新鲜的刺激,牧犍在犹如获得重生一般的酣畅之余,表现出的是对武威公主的愈加冷淡。然而婚姻内容在变,婚姻形式却并无改变。尽管武威公主整夜独守空房,她依然还是沮渠牧犍的正牌妻子,李氏虽沐爱河,却并无名分。这就形成了两方面的矛盾:一是武威公主在婚姻质量上的不满意,如守活寡。对牧犍有意见,对李氏很恼火;二是李氏在形式上不满意,如同做贼。对武威很嫉妒,对牧犍很生气。当然,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沮渠牧犍,心里也是不满意的,他既不能彻底甩开武威公主,也终究不能堂而皇之和李氏卿卿我我、你侬我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