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性教育的历史性转折

    2000年7月6日《北京青年报》第22版刊载了一则题为《禁欲主义风扫美国》的报道，全文如下： 

    教导青少年们怎样禁欲，这在几年前的美国听起来会让人不相信，但是现在却真的摆在了联邦政府和州政府的议事日程上。在五亿美元公共基金的支持下，数以百计的新计划正在实施，它认真地教育和告诫正处于青春萌动期的青少年们，不注意婚前性关系，很可能造成“伤害身心的后果”，而保险套和其他避孕药也不可靠。 

    这些禁欲计划的推广，它们正在向根基稳固的美国传统性教育三位一体――人类性欲、安全性行为以及节育――挑战。这种新的性观念使得一些传统保守的宗教界人士高兴地宣称，他们正在战胜60年代性革命对美国年轻人造成的腐蚀。 

    过去两年来，美国政府资助了6988项“唯有禁欲”的新计划和21项新媒体宣传活动。在少女怀孕率高达40%的芝加哥，去年在学校加进了一门新课程，教育学生禁欲为最佳的选择。 

    正式的性教育虽然可能比非正式的有效，但长期效果目前还并不清楚。最近的调查报告显示，美国原先居高不下的青少年性活动率已开始有所下降。然而另一方面，青少年每年被诊断新染患性病的例子高达300万！新的艾滋病患者有半数是25岁以下。 

    电台节目“爱情热线”的主持人平斯基博士认为，禁欲是维护青少年情绪健康的最佳选择。他说，年龄不到18岁的女孩大都没准备接受强烈的情感结合，假如她们过早有性活动，就会冒抑郁、怀孕和得病的风险。年轻人如果在“完全发育并拥有人的自主性之前发生性关系，可能会变得在感情上贴住不放。” 

    其实这既非“禁欲主义”，更不是一阵“风”，而是美国性教育政策的一个历史性转折，是人类社会实践史上发生的一次意义重大的事件。 

    继瑞典之后，美国于20世纪60年代和性自由的发展同步开始在中小学推行无指导的性教育，脱离学生生理和心理成长的阶段性需要，过早地向他们传授尚无必要的性知识，例如告诉5至8岁的小学生“男性的阴茎搐入女性的阴道就是性交”。并且把要不要发生婚前性行为，什么年龄开始有性行为，有几个性搭档等，都让学生自由作出决定，教师不能对学生作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的指导。这样的性教育成了性教唆，甚至促使原本对性还不感兴趣的小学生出现性行为，造成青少年性活动频繁，少女怀孕和青少年性病人数的激增。为了解决性教育引发的这些问题，便加强了避孕措施教育，包括教女孩服避孕药和男孩使用避孕套。但是此举并无效果，原因在于青少年们的性行为总是出于一时激情，即使口袋里装着避孕套，也不一定用，更不必说能够坚持，加上很少会正确使用和避孕套本身有着较高的失败率，少女怀孕自80年代起每年已增加到100万以上。80年代中期，在青少年性病流行的基础上又开始发生艾滋病的性传播。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美国的教育、卫生和计划生育部门想当然地把避孕套看作既可避免少女怀孕，又可预防性病艾滋病的可靠工具，于是在青少年中加大力度推行使用避孕套的“有保护的性行为”，也称“安全性行为”。此后，因为发现避孕套有较高失败率，并不十分安全，因此又改称“较安全的性行为。”     

    当时美国政府不但全力支持“无指导的性教育”，积极鼓励推行避孕套，而且还压制主张对青少年进行性纯洁教育，并反对推行使用避孕套的民间组织和人士，把坚持这种主张的有关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和专家排除出去，以利推行使用避孕套的政策。然而这种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的努力却仍是徒劳无益，每年100万少女怀孕，300万青少年性病，50%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年龄在25岁以下的状况不见改变。 

    在这种情况下，民间要求开展性纯洁教育的呼声日益增高。特别是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初期，持有这一主张的民间组织和人士，在一些中小学中自行开展的性纯洁教育试验却取得了立竿见影的良好效果，因而性纯洁教育的声势日渐壮大，直至出现20万青少年在白宫前草坪宣誓恪守性纯洁的大规模活动。 

    性自由造成的少女怀孕和青少年罹患性病艾滋病情势严峻，而推行使用避孕套的“安全性行为”又毫无成效。与此同时，美国联邦政府和各州政府为解决性自由造成的多方面消极社会后果绞尽脑汁。例如性乱促使性病艾滋病流行引发的公共卫生问题，每年都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18岁以下少女生育带来的社会问题仅1996年就花去纳税人70亿美元；性自由使离婚率激增，结婚率下降，在婚成年人仅约50%；家庭大量解体造成家庭的教育职能丧失，低文化低素质人口日渐增多，乃至形成一个越来越庞大的底层社会。随之而来的是吸毒、卖淫、暴力、凶杀，青少年和成年人犯罪率上升，社会治安状况恶化，监狱人满为患，致使司法和警察部门为之焦头烂额。相比之下，出现性自由前的50年代社会基本上保持着传统的性道德，人们的生活纯洁，家庭稳定，青少年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犯罪率低，社会安定。还有一个突出的事例是犹他州，因为宗教原因，那里的学校只有童贞教育、性道德教育和生理课，而没有无指导的性教育，社会受性自由的影响较小。但恰恰是这个州有着全美国最低的离婚率，最少的少女怀孕和非婚生育，最低的性病和艾滋病病毒感染率，最低的犯罪率。并且那个州也没有因为缺少性自由而出现高于其他州的成年人性功能障碍。相反的倒是性自由造成的纵欲过度和情感冲突，导致了美国出现比性自由盛行前更多的性心理问题和性功能障碍。 

    这一生活现实促使许多国会议员重新审视性自由生活方式，并转而支持性纯洁教育，也即以禁欲教育的一揽子方案，解决由性自由引发的大量社会问题，而不再像支持使用避孕套预防怀孕和性病艾滋病那样搞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一项新的社会福利改革法案经过充分酝酿后，终于获参众两院通过，并于1996年8月22日经克林顿总统签字生效。对此，1996年8月23日《纽约时报》头版头条报道这一消息同时，在A22版发表的评论文章中有这样一段内容：“敢于把以鼓励结婚和禁欲（abstinence,也译成节欲，是指不要有非婚姻的性行为，而不是说禁止一切性行为――笔者）为举措的社会工程条款纳入法案。条款之一规定，自1999年至2002年，政府每年奖励5个非婚生育降得最低的州，每年每个州2000万美元。另一条款规定拨款4亿美元给各州用于禁欲教育，而不支持其他控制生育方法（主要是指避孕套――笔者）。”这个法案的问世表明，美国政府已经用立法形式肯定传统的性道德，否定了性自由生活方式和加剧性乱的“无指导的性教育”。美国政府拨巨款支持禁欲教育的法律，也表明他们决心纠正推行使用避孕套进行所谓的“安全性行为”的错误政策。 

    事实上，美国政府曾经积极支持推行的“无指导的性教育”和使用避孕套的“安全性行为”都只是未经科学论证的设想，不仅其有效性未经严格检验，而且从未考虑过可能引起的消极社会后果，因此有着极大的盲目性。这两项策略，是由主张多元道德价值观念和性自由的教育工作者，卫生机构人员和支持他们的政府部门有关官员发起和推行的。在推行过程中，尽管屡有效果不佳乃至失败的研究报告，但是在这一领域中掌握领导权的人却回避事实，一方面对这类报告故作视而不见：另一方面则用一些片面的，不成熟的研究报告为这些策略辨护。例如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医学部预防医学和社区健康系的学者苏珊.维勒（Susan Weller）,她于1993年发表了对87篇有关避孕套用于避免怀孕和预防艾滋病研究报告的文献综合分析。结果得出的避孕有效率为87%，降低艾滋病病毒感染的风险率为69%。显然青少年使用避孕套后的性行为仍是冒险的，远远达不到“安全性行为”的期望。1997年美国性健康医学研究所医学博士托马斯.费契（Thomas Fitch）复习了美国疾病控制中心作了索引的大量有关文献，得到了许多足于证明避孕套不能有效用于预防性病艾滋病的数据。其中报告使用避孕套较不使用避孕套的相对感染风险，生殖器疱疹为61-80%，尖锐湿疣135%，淋病66-87%，衣原体感染97%。艾滋病的预防效果好于上述性病，但美国和巴西合作的一次研究，失败风险竟高达43%，几项研究报告的平均结果也超过10%。如此高的感染风险表明避孕套远不是安全的。著名的青少年教育工作者理查德.潘则（Richard Panzer）的《避孕套之国》一书更以大量事实论证了对青少年进行无指导的性教育的危害，以及所谓“安全性行为”的不科学和不安全性。 

    令人深思的是美国疾病控制中心本身也做过有关研究，得出了否定的结论，却不予重视。例如疾病控制中心项目的研究人员道格拉斯.克尔拜（Douglas Kirby）在对有关学校教育的文献进行复习后，发现有指导的性教育远较由学生自行作出决定的无指导的性教育效果为好。但是疾病控制中心的领导并不重视这一结论，继续支持无指导的性教育，让学生自由决定其性行为。再有，疾病控制中心在对预防艾滋病性传播的方法进行长达15年的研究后，得出禁欲是最可靠的措施的结论。然而疾病控制中心并没有因此对学生开展禁欲教育，而是继续向学生提倡使用避孕套的“安全性行为。” 

    1996年美国新的社会福利改革法案的实施，使明文规定的禁欲教育开始得到落实。由于禁欲教育得到绝大多数学校教师和家长的支持，因此发展迅速，越来越多的学校开始实施禁欲教育，“无指导的性教育”正在逐渐失去支持。但是已经在美国风行30多年的“无指导的性教育”并不会立即销声匿迹，像由《花花公子》杂志等基金会创办和支持的美国性信息与教育委员会（SIECUS）这类推行性自由的机构，仍将在多元价值取向的“无指导”原则下，指导青少年去参与性自由活动。当然，这类机构也有可能在历史发展面前改变做法，直至最后改变观念。 

    仅仅两年时间，美国政府就以5亿美元资助了近7000个“唯有禁欲”的贞洁教育项目，每个项目平均可获7万多美元。由于这些项目都是在学校中开展的，性教育的花费并不大，因此经费应该是充足的。如此规模的“唯有禁欲”项目，表明了禁欲教育的声势浩大和深得人心。它宣告了性自由的失败，证明了人类能够以理智约束本能，也必须以理智约束本能。性道德作为人类生存发展的基本价值，是几千年文明进步的产物，蕴含着极为丰富的科学内涵，而决不是什么封建意识或宗教清规戒律，因此不可能被轻易否定，否则就会给人类带来无穷灾难，30年的性解放灾祸就是一个证明。诚然，性道德之所以有生命力，不仅在于它继承了人类的全部性文明，更在于它是随着时代发展的。历史上男性占有女性，片面要求女性保持贞洁的观念已经成为过去，新的性道德观体现男女两性的人格完全平等，要求男女双方对等地保持贞洁，并且客观地更加重视心灵的贞洁，这就是一种发展和进步。

    美国的禁欲教育实质是性道德教育，与禁欲主义毫不相干，也决不会是一阵风，而是历史否定性自由后的必然历程。当然美国坚持性自由主张的人正在不遗余力地攻击禁欲教育是“禁欲主义”，并且希望禁欲教育只是一阵“风”。然而“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30年性自由糟粕的衰落和3年年性道德精华的回归，同样都是不可改变的历史进程。